小鎮,邊緣,小眾

當有主流大眾,自然會有被marganisled 的邊緣小眾。


香港地,好多人覺得做主流或小眾是有選擇,是choice。


未至於要攏統地話係determinism,但主流與小眾其實都是在乎你的DNA:你的出身,你的socio-economic status,你的外形,你的性格。


這亦是香港樂壇悶的原因,太不誠實。主流的扮小眾,小眾的扮偏門;平庸的扮天才,流行的扮藝術;抄襲的扮原創,學人的扮本土。


英國新樂隊 Working Men’s Club,一如Metronomy、Idles或Fontaines D.C. (愛爾蘭Dublin),其實唱的都是一樣,都是唱那些英國小鎮邊緣故事。可愛,因為誠實。


肚與腩,不用分得那麼細

Mage在挪威文是肚亦是肚腩。豬腩肉,pork belly,在挪威最近的概念是ribbe,即是ribs;在丹麥則是Flæskesteg。

因為有朋友來吃晚飯,打算落力做出日本晚餐,做tonjiru豚汁,明知ribbe會是最接近,但偏偏想買沒骨豬腩肉,便在亞洲超市問問,他們給我一包雪藏豬肚svinemage。

因為雪藏,沒法看得仔細,就在不想rude的情況下買下。一解凍,自然看出真貌,啊,原來真的是誤會,是豬肚。

就因為這樣,我得到了一舊大豬肚。就算如何想干脆掉左去,我那不想掉食物的「良知」最後戰勝,我最後死死地氣處理這個豬肚。

洗豬肚,那個texture,那個slimy 感覺,太難接近。只此今次,別無下次。

做好了,吃落口,還好,但好韌,拼命咀嚼,不想掉,不斷吃。過了兩天,那滑潺潺的感覺,雙手還記得清楚。我的牙骹,酸軟。


行屍走肉,還是要繼續

用喪屍來形容現代生活或人生,不算什麼新奇事。但是長久允的首部長電影We Are Little Zombies(港譯:喪青獻世樂團),卻仍然帶出無盡新意,看得人心情複雜。

看這電影,或者要連他的短片そうして私たちはプールに金魚を(And so we put goldfish in the pool一起看,那你就更明白他的風格及思路。

We Are Little Zombies的好,不只是它在音樂到視覺上的豐富精彩,不單是他參考了經典超任遊戲,而是它在這些gimmicky的外在形式外,還能保持著有血有肉的內在。

這電影很existential,亦很meta,探討的是生命的本身。它很dark亦很有希望,亦很爆笑。它的dark,不膚淺,像長久允自己透露,他童年就是被bully欺凌慣。這個負面態度,在他的短片And so we put goldfish in the pool亦然,這些都是確實從生活裡的體會,不用賣弄亦扮不出。

它的好,亦是因為它亦對現代生活及社會的觀察評論。這電影用不過半小時,就將樂壇或商業社會的虛偽及問題一針破血地點出。那些拿著電話的zombies,那些追星的zombies,那些只求賺錢的zombies,是他也是你和我,我們都是zombies。

這部電影是日版This is England,都是有關Coming-of-age成長,但又有著很強社會文化元素的故事。它比The End of The F**king World這類型同類作品更真實更誠㦝。

它有virtual cinema,未睇的,在家睇咯。


愛的森林,卡農,K歌

最近都用力認識日本文化,原因有很多,其中之一當然是因為日本文化確實精彩,太多可學習。另一原因是可能對歐美文化感到有點悶,找不到驚喜新意,所以在日本裡頭找尋這些新東西。

日本電影,也成為最近的首選,因為日本電影真的太奇特。想要意想不到,看日本電影總會達到如此功能。昨日看園子溫Sion Sono在Netflix上的最新作品《The Forest of Love 愛なき森で叫べ 》,哇,雖然無《Love Exposure》這麼精彩,但依然是讓你看得滿頭問號及不安的好電影。

電影當中有日本女歌手戸川純1984年的作品《パンク蛹化の女
》,改編自Johann Pachelbel 《卡農D 調Canon in D》,唱出大家都在追求但其實不存在現實的純潔美好意境。

https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1BxgWbqxMzk

聽Canon in D這樣唱,當然聯想起基本上同樣是改編/base on Canon in D的《K歌之王》,陳輝陽又一將古典融入港式流行的傑作。《K歌之王》是Canon in D的變奏不是秘密,只是香港沒太多人寫。當年彭羚翻唱,梁基爵索性用Canon in D 最經典的一段用作前奏。

陳輝陽最經典的作品通常都是這樣取樣古典樂,最經典的是《少女的祈禱》,然後或到較近期的《火鳥》。

當年陳輝陽這樣融合古典的做法,有James Ting刻意取經,為Shine製作的首支單單曲《祖與占》便是取樣Canon in D。

香港的音樂總是較含蓄保守,有些東西不寫到明,就沒有人會明;音樂總是要乖乖地唱,只識彈好聽唔好聽。戶川純的這個版本,幾時有聽過陳奕迅這樣唱《K歌之王》?


迷幻太空廣播

香港又踏入「另一」寒冬,心情沒有剩下多少,唯有寄情於其他事,幸好新的好電視劇有不少,像Netflix上的Midnight Gospel。

這幾年看的動畫很少,一來已脫離日本動畫,二來也沒有太多時間。唯獨Adventure Time成為本人心頭好,點解,我諗唔到有邊部長籌受歡迎動畫有同樣的創意及膽量,無論在劇情到主題到動畫技巧上都敢處處創新破格。

所以特別期待Midnight Gospel,等了這麼久,終於可以看到。Midnight Gospel是Adventure Time的原創人Pendleton Ward與Duncan Trussell的合作。Pendleton喜歡Duncan的podcast 《The Duncan Trussell Family Hour 》,所以主動聯絡,因此成為朋友,更決定將它改編為動畫。

所以Midnight Gospel每集基本上是從Duncan的podcast裡取樣再創作的。每一集穿插於一個離奇古怪的故事,發生在一個古靈精怪的星球,而主角同樣是一個獨自生活的年輕人Clancy,他在第二集便開有個狗同伴。

基本上這就是Adventure Time的變奏。有人說Midnight Gospel是成人版的Adventure Time,實質上Midnight Gospel根本上是Adventure Time的延續。Adventure Time從來都是「成人向」,一樣有trippy 迷幻到傻的劇數。Midnight Gospel 讓我想起朋友為港台做的Documentary animation作品,同樣都是為段落加上動畫,注入更多生命。

現實很煩,中國好可怕,香港好傷心。有時候也羨慕可以high 到上太空的人。high 不起的,唯有看Midnight Gospel,看出色的創作,安慰一下自己。


沙發薯:2019年沙發薯回顧

新年伊始,去年香港經歷太多,一眾沙發薯平時的生活方式及節奏都應被嚴重打亂,看電視的時間大幅減少。就趁新年,我為大家整理2019年的重要電視劇,讓大家在假期間有望追回失去的沙發時間。

Game of Thrones:虎頭蛇尾

2019年是電視史上重要一年,因為全球最受歡迎的電視劇Game of Thrones休息1年後,終於推出最後一季——僅有6集的第八季。不過,最後一季播出後引來廣泛不滿,劇集忠實支持者紛紛在Reddit等網上平台表達他們的失望。Reddit的Freefolk副台成為失望劇迷的集中地,出產無數爆笑memes及金句,恥笑最後一季的劣質編劇質素。

同時大眾都將憤恨投射在劇集製作人David Benioff及D. B. Weiss(普遍被稱為D&D)身上,因為網民認為D&D為了接拍最新Star Wars系列而想快速將GoT結束,因而影響劇集質素。

The Virtues:英式悲哀

相隔4年,導演Shane Meadows完成一連三季的This is England後終推出最新電視作品The Virtues。The Virtues一如Shane Meadows一貫風格,捕捉英國working class低下層的悲哀與浪漫,保留他獨立電影風格,結合家庭電影片段及沒劇本即興拍攝方法。今次故事圍繞由北愛爾蘭移居到英國北部的Joseph。他兒時在孤兒院被性侵犯,被迫與妹妹分離。長大後成為酗酒者,經歷婚姻失敗。他因兒子被送到澳洲而崩潰,前往北愛尋找妹妹。當然不得不提PJ Harvey為劇集提供音樂。

Gentleman Jack:19世紀剛烈女同志

近年沙發薯已在電視上看了不少LGBTQ主題的電視劇,大熒幕上亦剛欣賞過The Favourite,18世紀的宮廷女同性戀故事,但有關19世紀的呢?我們或者都沒有認識。英國著名編劇Sally Wainwright一向喜歡寫有關她家鄉Yorkshire郡Halifax的女人故事,這次首部與HBO合作的Gentleman Jack就更進一步,講述19世紀郊區女同性戀故事。

故事根據英國地主Anne Lister的日記來編寫,主要圍繞她與她的愛人Ann Walker波折重重的感情關係。Anne的男性打扮讓她在當地有Gentleman Jack之稱。她無視當時社會給予女性的包袱,亦不甘踏上一般女性結婚生子的傳統人生。劇集中她與Ann的關係不是轟天動地的愛情,但基於當時社會的道德傳統的界限,這段關係有着說不出的感動,令人看得特別心酸。

This Way Up:麻煩人生,一直向上

近年大熱的喜劇家Aisling Bea用自己失意的生活經驗,寫出這部笑中有淚的喜劇This Way Up。此劇有點接近Fleabag,都是講述一個經歷創傷的年輕女生如何從谷底爬出來。Aisling伙拍同是來自愛爾蘭的Sharon Horgan(她的劇集代表作是Catastrophe)。二人共同擔任監製之餘,亦飾演姊妹。This Way Up成功捕捉當代年輕人生活的快樂與哀愁及城市生活的冷漠,很易讓人看得投入,當中情感細節很真很細膩。

去舊迎新,今年自然亦會有一大堆出色電視出爐。叫人引頸以待、由Sherlock班底製作的Dracula已於元旦播出,戲迷又可以為着充滿扭橋及緊張的情節而大呼過癮。

原文刊於明報2020年1月3日沙發薯


WHO騷,講林夕

我當然沒有時間氣力去看WHO的肉麻維穩騷,但當然陳奕迅代表著中國大陸唱《我什麼都沒有》倒是在FB裡看到。

這首1998年的作品,是林夕為當時的新歌手寫的underconfident的年輕人心態。九十年代年輕人聽Nirvana、Radiohead等樂隊唱出年輕人心聲,一首《Creep》令Radiohead紅到美國。香港樂壇在90年代仍是偶像主導式的主題,四大天王式的作品對情愛的描寫粗疏,像那些《每天愛你愛一些》、《愛的呼喚》都是驚天動地式的描寫。到陳奕迅楊千嬅古巨基那班,林夕黃偉文開始深入描寫心情,著重細微情感,香港音樂才正式換篇。

現在聽《我什麼都沒有》,當然沒有當時的感動,因為你我都不再是十五六歲的年輕人。自信心未必提高,但對陳奕迅感到麻木就應該免不了。有趣的是,我們常用「感情是否真摯」來評一位歌者是否唱得好,陳奕迅就明顯不屬那個層面了。中產富有家庭出生外國留學回流的他,唱「從運氣到信心到天空宇宙全屬某某,未明何處有售」,甚實一點說服力也沒有。年輕時聽,不懂政治未讀critical theory,就信;現在聽,當然不信,但也要肯定陳奕迅的唱功,唱得出那個感覺。

這個也是有趣的討論,像近十年政治正確風氣盛行,大家希望黑人角色由黑人演,LGBTQ角色由LGBTQ演員演。然後,大家就問,那演技呢?演其他人不就正正是演員的專業嗎?好了,到唱歌,或者,在一個商業主流音樂世界裡,演得好,扮得好,也就是成功了,也證明marketing, A&R等都做得對了。

好了,其實主要是想寫林夕。今日重看《我什麼都沒有》的歌詞,發現原來那時林夕已有將日後那些像《富士山下》或《火鳥》同出一轍的「佛性」寫入來。「連天都知這瑣碎悲哀背後」中的「瑣碎」,緊接的「一切都不算得罕有」都是《富士山下》的中心思想。

另一邊廂,「連淚光都光不過黑夜盡頭」則在《火鳥》中以「沒有光 末路憑目光照明」來延續。而「如我愛你你愛的他都要走 同樣犯不著哀求」亦與《數你》的「還能與你再看幾多音樂」的悲觀一樣。

林夕寫的東西,其實來來去去都是那幾種,也就是他的作品有趣之處。